温以缇昏迷的第十日,朝堂局势已如骤雨将至,风云万变。
养济院章程既已推行,各部门官员便依着内阁和六部定下的规章协力推进,只是那份平静下,是各方势力对养济院归属权的明争暗夺。
温尚宫仍昏迷未醒,陛下对女官的安排更是绝口不提。既无授意,旁人自然不敢妄议。
而眼下最灼眼的,莫过于那养济院 注定要成为各方势力重新划分地盘、争抢利益的新目标。
之前让冯阁老窥破了陛下的态度,当即调转锋芒,朝着温、崔两家猛刺而来。
首当其冲的是崔彦,他在都察院被人算计犯了错,上官毫不留情,直接将弹劾文书递到了御前。
正熙帝当即按律发下口谕,罚崔彦半年俸禄。
屋漏偏逢连夜雨,温家的也迎来了一噩耗,本该回京的温英安,竟被拦在了半路。
地方官府给出的理由荒唐,是当地疑似有匪寇流窜,温英安等人需留在衙门配合调查。
明眼人都清楚,温英安手持官牒,本可畅通无阻,如今被强行滞留,分明是有人暗中作梗。
更糟的是,温英安路上救过一个孩童,那孩子竟被地方官指认为匪寇党羽,这下更是百口莫辩。
消息传回温家时,正值冯阁老攻势最猛之际,小刘氏听闻后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回过神来便拉着温昌智急得团团转。
祸事还未结束,三房嫁入武清侯爵府的温以含竟传来了小产的消息。
据说姑爷顾六郎醉酒,与温以含推搡间导致。
而温以含自己竟不知早已怀有身孕 这已是她嫁入顾家后第二次小产,先前那次早已伤了根本,这几年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竟以如此方式没了。
消息传到三房的孙氏耳中,她当即坐不住了。她一头撞向廊柱,以死相逼,要温老爷和崔氏立刻随她去顾家为温以含讨个公道。
温老爷看着哭闹的孙氏,又想起被滞留在外的温英安和朝堂上的风波,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痛欲裂。
崔氏即便劳心劳累,却也知道此事不能耽搁,只能硬着头皮跟孙氏一同往武清侯府赶去。
到了侯府,迎接他们的却是顾家众人阴阳怪气的刁难。
“如今温家的光景,怕是也瞒不过人。若还不知收敛,将来怕是连我们这些姻亲,都未必能帮衬得上了。不过是没了个尚未成形的孩子,六郎也不是有意的,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温以含的婆母,顾家二房主母不以为然道。
顾六郎站在一旁,起初还有些心虚,听闻这话后,腰杆也硬了起来。
温家失势,他又何须再顾忌?
双方争执不下,言语间尽是针锋相对。
崔氏看着顾家那副嘴脸,只觉得心口憋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孙氏早已哭得肝肠寸断,争执间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接晕了过去。
崔氏无奈,只得让人先将孙氏抬上马车。
僵持间,武清侯夫人终于出面了。她屏退了旁的人,单独拉着崔氏到了偏厅,“亲家伯母。今日之事是六郎混账,也是我顾家没教好,让含姐儿受委屈了。”
说罢,她便让人将顾六郎叫来,当着崔氏的面训斥了一顿,又罚他禁足三个月,抄写百遍家规,且每月的月例都要分一半给温以含,算作补偿。
随后,侯夫人亲自去了温以含的房里,温言软语地安抚了许久,又让人搬来一箱箱的补品,说是给含姐儿补身子的。
温以含虽仍红着眼眶,见侯夫人态度诚恳,倒也渐渐止住了哭声。崔氏看在眼里,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她知道,侯夫人这般做,是给温家留了颜面 ,给足了台阶。
事已至此,再纠缠也无益。崔氏谢过侯夫人,又叮嘱了温以含几句,才带着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