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第一次见到程栩时，是在高一军训后的年级大会。
许尧从会堂的后门进来，乌压压一片都是攒动的人头，她抬头找空位，却一眼看见了坐在讲台中间调试设备的程栩。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演示文稿彩色的光透过投屏洒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在这光线下半明半暗，轮廓不太清晰，但也遮盖不住他的清隽的五官，和冷白色的皮肤。
像是一幅艺术品一样，高贵至极。
她就这样看着这个清冷恣意的男人，在人群的推搡中无意识地往前走，最后还是同桌陈知大声叫住了她，问她到底要坐哪。
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被推到了没人想坐的第一排。
于是只好在程栩的目光下落了坐。
他一只手敲击着键盘，改着文字格式，一只手拿着马克杯，直到见许尧落坐在只离自己一米多的第一排，他扬起唇角说道
“看来这位同学是个热爱听课的好学生。”
许尧没有接话，只是低下头，在他敲着键盘时悄悄用余光看着他。
只要程栩的视线一离开电脑屏，她就移开目光，转而去看别的地方。
许尧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或许有些东西，在初见的时候，就在心底生根发芽了。
像是石缝里的绿芽，不可察觉却又茁壮成长。
“那，你怕程老师吗？”
车上，程栩似笑非笑地将手搭在窗前，转头去看她。
许尧愣了一下，才恍然他是在接她问傅文雯的那一句“你很怕程老师吗？”。
她打了个灯，变了车道，然后思考了下说，“难说。”
程栩笑了一下，不再追问，指尖哒哒地敲着车门上的扶沿。
许尧很快开车把傅文雯送到了家门口，问了她有没有带钥匙，就目送着她进这栋楼了。
这个角度只能看着傅文雯进电梯，她听见程栩问“雯雯就是你以前说的那个妹妹？”
许尧点点头，说道，“对，是我继父的女儿。”
程栩看着她，欣慰地说，“看来已经不和你闹别扭了。”
“比起高中时候，咱们关系好多了。”许尧笑道。
在她初中时，傅文雯正是狗不理的年纪，还不通什么人情世故，总是被人挑唆着说
爸爸娶了别人了，以后就不喜欢你了。
许尧以后也是你爸的女儿，你的财产都得分她一半。
许尧不懂那些挑事的人是什么心理。小小年纪的傅文雯听完坐在红木椅上大哭，然后通红的眼睛狠狠瞪着自己这个闯入她家门的假姐姐。
她三天两头找许尧妈妈的麻烦，还嚷嚷着要把许尧赶出去，不肯让保姆阿姨给许尧削水果，不允许许尧喂鱼缸里的鱼，甚至不许她进自己家门。
一直到许尧上了高中都是如此。
闹得最凶的一次，就是傅文雯拿铅笔划伤了许尧的手臂，顿时就看见血往下滴。
小丫头似乎也没想过真的会划伤许尧，吓得眼泪汪汪，看保姆不在，赶紧打了120，又是一顿大哭把一滴眼泪也没掉但是愣愣地看着她的许尧送上了急救车。
事后送他们来的医生和傅文雯说，“这个伤不严重，但你打120是对的，以后家里没别人，记得还是打120。”
许尧觉得那个医生很有职业道德，换做是她，估计会痛斥傅文雯浪费医疗资源了。
毕竟她作为伤患，都没有觉得伤得很重。
反倒是傅文雯从她清理伤口到消毒到包扎一直都在旁边抖着嘴唇，淌着眼泪鼻涕。似乎真的是被她吓到了。
许尧坐在临时病床上看着她哭，她哭累了还问她“要不要坐床上歇会？”。
神情十分无奈。
却见傅文雯撇着嘴，眼睛湿漉漉的，小心翼翼地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