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军忍着悲怒,将盛军士兵掘出来安葬,尸体全都头开骨裂,面目模糊。
林雪崚苍白着脸,拖着脚步,一一辨认,看了几个来回,确信叶桻不在其中,这些都是跟随叶桻堵惠渠的盛军。
她攥着手中的凌涛剑,四肢虚抖,身子一沉,坐在河滩上。
眼前晃动着灞水岸边的万千柳条,师兄单骑而去,不曾回头。她想追上去叫住他,再看一眼他的面容,却象与他阴阳相隔,任她怎么呼喊,他都听不见。
众人看着她的忧瘁之色,想安慰又词句乏力。
雷钧道“林宫主,你在这里等着,我带人继续找,一有叶桻的消息立刻告诉你!”
林雪崚摇了摇头,在白果坳也有过这样骨髓凉麻、慌无可依的恐惧,除了迎刃而上,别无可解。
启明军在平远渡过黄河,回到东岸,遇上灵州派出的探骑,得知月鹘军已经与燕然军汇合,驻扎乌石城,承业帝给九部族长分别下了书,想与月鹘铸甲销戈。
西北盛军与月鹘苦战之际,河东仍是一波三折。
微子赐酒后,承业帝处置了吕春祥。余应雷汇集新征兵马,与熊函叛军及花、百联军再次会战。
双方隔着滹水对峙十日,天子阵前督军,余应雷佯撤诱敌,引敌军过河进攻。
花讫勒、百丽骑兵果然按捺不住,率先渡河来攻,滹水西岸遍布丘陵,骑兵上坡,仰攻吃力,天子见战势有利,令余应雷全力压击,花、百骑兵不支溃退。
李壑御驾亲征数月,终于盼来了振奋人心的时刻,他不计艰险,亲自披甲上阵,率领盛军自上而下,俯冲追杀。
熊函的叛军主力也渡过滹水,背河布成“双头锤”阵,中军薄而张扬,两翼厚且隐蔽。
花、百骑兵逃到河边,分向两侧,盛军追至山脚,与熊函叛军撞个正着。余应雷认准熊函的大旗,直捣叛军中军。
可余应雷没有看清全局,叛军人数多于盛军,这是熊函的背水反击之计。
熊函以自己为诱饵,吸引盛军在河边与叛军厮杀,然后令两翼悄悄绕到盛军背后包围封堵,花、百骑兵也去而复返,快速抄截,反将盛军逼进三面是敌、临水无路的绝境。
余应雷阵脚全乱,弃天子不顾,自行逃命。承业帝身陷重围,夺船不得,眼见就要驾崩在此。
大危之时,振威副尉田阙拼死相随,护着天子血战一天一夜,突围而出。
熊函穷追不舍,田阙以极少的兵力与敌周旋,借助各种地势,用千变万化的玄武阵一次又一次助承业帝化险为夷。
李壑原本对田阙心存忌惮,这一路下来,才知道田阙投效盛廷之后忠心可鉴,能武善谋。
李壑在乱军中擢升田阙为镇军大将军、河东行军总帅。田阙临危受命,不负圣望,几场反击战后,终于保着天子脱离险境,平安逃回并州。
李壑连惊带累,回到并州后病倒不起。滹水一役损兵折将,盛军再也征调不出更多兵马,处境困顿。
令人意外的是,百丽、花讫勒忽然一先一后相继退兵。
熊函眼见再下一城就能生擒盛帝,改写江山,联军这一撤,叛军势力大减,没了一锤定音的锐气。
熊函一面向晢晔告急,一面向河东各镇急敛暴征,想用金银战利把联军留住。
河东叛军早就被联军刮榨得抽筋脱骨,粮草牛羊、珍宝绸缎献纳无数,各镇叛将家底掘空,忍无可忍,又恨熊函借机私吞,险些与熊函翻脸。
熊函强征未遂,无可奈何的看着联军搜掳而去。
联军虽退,河东危机仍未解除,大盛依旧双线难支。承业帝在滹水之战以前就派人暗通月鹘九部,封王加爵,赏金许地,以求止戈。
月鹘各部久战疲劳,有了妥协之意,在这节骨眼上,启明军不能进攻乌石城,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