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口中的我,都是我。”
欧阳启闻如是说。
“什么……”
梧惠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莫惟明想的则是,“仅仅只是这样而已吗”。
“嗯。我知道这个答案兴许会让在座的一些朋友感到敷衍,甚至有些失望。”欧阳说的当然不止他们二人,“但事实如此。人是多面的,人的身份也从不是单一的。”
“像你这样堂而皇之,说自己是双面间谍的,还真不多见。”
这是九方泽的评价。当然,他只是单纯地把心之所想说出口罢了。
“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我只是比大部分人诚实。当然,并没有说其他因为种种原因,即使身份已接近公开,却无法承认自己的人更虚伪的意思。是我比较幸运,这种坦诚能得以被各方接受,而绝不是我自己做了什么对的、错的。”
“我不接受。”
梧惠终归说出了口。
她的反应也在莫惟明的意料内。他没有阻止,只是将视线持续落在欧阳身上,看他准备如何自圆其说。
“朋友,请听我说。”欧阳以尽可能温和的语调安抚道,“我是星光报社的记者时,走访和记录是我的工作;我是公安厅的卧底时,潜伏和调查是我的任务;我是贪狼会的会员时,宣传和伪装是我的义务;我是治病医人的‘神使’时,治疗和安抚是我的责任……但在这一切之前,在这一切之上,我首先是你们的朋友。”
“是吗?是这样吗?”梧惠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以质询的声调问,“是我们的朋友,‘谁’们?这里面也包括公安厅的人、莫医生和我吗?职责上,我才是你的同事吧——即使是过去的。还有什么?是同学?我们的朋友只是身份的叠加,还是你真正认同?还有最重要的——阿德勒先生也是你的朋友不是吗?你亲口说过,你想明白你的老朋友究竟在想什么。那么如果这一切身份和目标是相互矛盾的,你要怎么抉择?”
作为朋友,欧阳亲口告诉梧惠自己的过往。年仅十几岁时,他便与阿德勒结识了。这一点,这厅堂内的很多人恐怕已经知情。
“就拿我们两个人举例来说……我们是同学,是同事,但不仅仅如此。能够被定义为朋友的,必然有值得欣赏的、向往的、憧憬的地方。有着相似的爱好或共同的,亦或被彼此的不同所吸引。我们有相似的性格与爱好,同时你也具备我所羡慕的特质。那么,阿德勒先生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欧阳认真地说,“你说的矛盾,我诚然想过这种可能。但我也清楚地知道,矛盾是无可回避的。只要人活着,还需要社交,矛盾就一定存在。世界上没有绝对圆滑的、真正八面玲珑的人。”
“……”梧惠慢慢坐了回去,同时她的语气也冷了下来,“我不想逼你做出什么选择,没必要。我和阿德勒先生也不存在利益冲突,最多是观念的不和……算不上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你也没必要面对这种矛盾。”
“是的。世界上没有最优解。至少这点,相信是我们在场大多数人都认同的。”
欧阳的回答并不够“完美”,也恰对应了“最优解并不存在”的认知。莫惟明知道,梧惠是不想在这种场合下继续辩论了,没有意义,也不该让旁人看了笑话。
他还知道,梧惠的话有违心的成分。她分明已经从施无弃那里知道,阿德勒年轻时——甚至在认识欧阳之前,究竟是怎样的人,干着怎样的勾当。
也许莫玄微是仁慈,但绝不是无辜的。为他工作、与他合作的,更是没有干净的人。
莫惟明完全能理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即对“朋友”这一关系的定义、忠诚度以及身份优先级的认知存在根本性分歧。而欧阳的回答,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