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芙关门前,脚步顿了顿,回头深深望了温以缇一眼。
那张素来清丽的脸庞此刻好像红润了一些,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着眼睑,呼吸轻浅得几乎听不见,像一尊易碎的玉像。
常芙终是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合上房门,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回廊里格外清晰。
转身穿过抄手游廊,常芙快步走进议事厅。刚掀开门帘,便见安公公和徐嬷嬷正坐在八仙桌旁低声说着什么。
“安公公回来了?”常芙眼睛一亮,方才眉宇间的沉郁一扫而空,几步跨到厅中,急切地追问,“怎么样?成了吗?”
安公公猛地站起身,脸上堆着抑制不住的喜色,连连点头:“成了!苏青姑娘真是个能人,宫侧门的禁军,竟也能被她打点妥当!”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赞叹,“只要轮到那位被买通的禁军当值,咱们的采买小太监就能带着信顺顺当当出这宫门,万无一失!”
常芙闻言,“好!太好了!”
自温以缇病倒,他们这方就像被掐住了咽喉,消息来源掰着指头都能数清。
赵皇后与安远侯本是一体,好些内情实在不便让他们知晓,常芙不敢全指望他们。
上回崔氏和温以柔借着温晴联系上安远侯入宫,便让常芙惊觉他们的消息有多闭塞。
温以缇一旦倒下,他们连个能稳妥传信出宫的人都找不着。
这宫里的采买太监本是温以缇先前就布下的棋子,可这些小太监轮值不定,又多是带着好些人出宫,人多眼杂,要紧的消息根本不敢托付。
如今苏青竟能打通禁军的关节,往后只要瞅准时机,便能让小太监出入,不用登记出入宫册 ,再不必担心消息半路被截。
常芙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一口,冰凉的茶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热乎劲儿。
她看向安公公,眼底闪着精光:“小勇那边怎么样了?苏青可有传回新消息?”
安公公听闻脸色变了变,“常大人,您听后可得撑住了,您若乱了阵脚,咱们这摊子就真没人能支应了。”
旁边的徐嬷嬷原本就紧抿着唇,闻言更是将眉头拧成了疙瘩。
安公公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字字都像淬了冰:“自打大人昏迷,宫外的风就没停过。前朝那些党派像是盯上了温家,一波接一波地来。”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怕话说重了惊着常芙:“大人的大哥本在回京路上,半道上被地方官员扣了,硬说他勾结匪寇,困在那儿动弹不得,温五姑娘在顾家好好的,突然就小产了…”
“还有温老爷”安公公的声音更低了,“这阵子针对温家的势头太凶,温老大人一口气没顺过来,当场就倒了,如今卧病在床,吏部的假都告了好些天。温家大门紧闭,连个出来探消息的人都没有。”
“书局那边,不知哪来的势力,明里暗里地搅和。朝堂上好几拨官员递了折子,说大人写的书尽是些疏漏,骂知味居士写书只为博名声,根本不是为了办实事。这唾沫星子淹下来,书局的名声一落千丈,如今连个上门的客人都寥寥无几。”
常芙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怎么会……这么快……”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安公公见她脸色煞白,连忙补了句,“郑国公府的孟大人是个仗义的,见书局被人泼脏水,亲自派了人查,又拉上周大人一起说了话,如今书局才算稳住了,不然苏青姑娘也没法子这么快联系上咱们。”
常芙这才缓缓松了口气,扶着椅子坐下,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
安公公又道:“温家那边也不是全无指望。大人的大哥那边,东平伯爵府的白二奶奶得了信,立刻让白二爷出面了。白二爷在兵马司当差,外地不少武将都跟他相熟,武将们说话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