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我最清楚了，先生放心，这次回来，我一定会好好管教阿济格的。”黄台吉抿了口茶，面上毫无表情。
“那……那劳烦陛下了。”范文程嘴上说着，心里却暗骂自己多此一举。今天献的这场殷勤，怕是要让自己和阿济格结下不可调和的梁子。
“先生可还有别事？”黄台吉又问道。
“还有一事，微臣风闻山东宁海州有民变发生。”
“民变？规模大么？”黄台吉来了兴趣。
“目前还只是风闻，不能确定实际情况。但若是传闻为真，乱民人数应在万人以上。”
“万人规模么？”黄台吉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万人上不上多，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平定。山东是个要地，胶东一带又是登辽海道的。此次变乱是天助我国，绝不能让明人那么轻易的解决了，要派兵支援。”
“陛下说得极是。但臣担心此事是明人放出来引诱我军的假消息。宁海州位于渤海彼岸，我军后无援军，若是上陆后遭遇明军伏击，恐于我军不利。”范文程回答道。
黄台吉闻言一阵沉默，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
“先生说的不错，是朕急躁了。以先生之见，应当如何？”黄台吉恳切地问。
“以臣之愚见，应让大军于金州旅顺一带进行准备，而后遣使数人前往宁海测探虚实。若使者还报事情为真，则大军应立刻出动。若还报为假，或乱军早已被平定，我军则应偃旗息鼓，另候时机。陛下以为如何？”范文程略作沉吟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嗯嗯。”黄台吉听过范文程的话，不住地点头，“先生才思敏捷，我国能有先生这样的人才，是上天要我大清兴起啊。”
“都是陛下仁德所召。”听了黄台吉的赞誉，范文程赶紧躬身作揖。
“照先生所述，那去往宁海的使者一定得是一个够可靠，够机灵，还要通晓汉语的人，这沈阳虽然人多，但我还想不出几个这样的人，不知先生觉得谁人能做这使者？”
“明人降将定是不可的，满洲勋戚当中，臣下以为……”范文程的眼睛转了一转，“睿亲王多尔衮，少年英雄，通晓汉语，可为使者及渡海大军之帅。”
“多尔衮……”黄台吉略作思索，“虽然此行有些危险，但若是这点危险都趟不过，那多尔衮也就不配为将了，就他吧。”
“陛下圣明。”范文程跪伏于地，深深叩首。
“范先生今天想必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朕就不打扰你的时间了。若是没别的事，范先生就请回吧。”黄台吉并不离座，只是比了个请起的手势。
“遵命。”范文程闻声起身，倒退着向门外走去。
“范先生。”范文程退到门边时，黄台吉忽然出身叫住了他。
“陛下何事？”范文程立刻在原地站定。
“你是汉人，可能不太清楚满洲风俗。乌鸦是我满洲的神鸟，下次参内时，记得不要惊扰了他们。”黄台吉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威严。
“啊……”范文程慌忙跪倒，“臣不知国族规矩，还望陛下赎罪！”
“此次可不予追究，还望下次不要再犯。”黄台吉俯视跪倒的范文程，眼神冷漠。
“是。”范文程浑身颤抖。
“退下吧。”黄台吉袍袖一挥。
范文程不敢多做停留，转身向外快步离去。
“治尼堪，就得这样啊。”黄台吉看着范文程的背影，无声地微笑。
黄台吉并不知道，此刻他看不到的范文程的正脸，也正在微笑。
“又是忽冷忽热这一套，都腻了。还什么鞋都没穿好，也太假了。”范文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