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一语未发,忽地俯下身,额头抵触在她的额上,一字字道“你放心,他若待你不好,我便亲手挖出他的心。”
云韶骇了一跳,四目相对,云深的眼神毫无说笑意味,她忙道“哥,不会,我只是说说而已……”眼见兄长面色冷凝,心里忽地浮起莫大惶恐,她连忙推开他,“好啦好啦,晚了,我也该歇下了,大哥,你也回去睡吧。”说完掀开背子钻进去,感受到背后两道视线久久锁停,直到细微的脚步声去,云深离开房屋,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翻过身,望着早已看不见的背影,云韶在心中默念。
大哥,你究竟要做什么?
是日黎明,鱼肚泛白,薄薄的晨雾散去,湛蓝天幕下空气清新,一看就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这天是钦天监专门选过的,云韶一大早就被几个丫鬟婆子轮番唤醒,拖着厚重的起床气塞到沐浴桶中,热腾腾的暖流漫过身子,舒服地呼出口气,又险些滑到桶底睡过去。
“小姐、小姐醒醒!”青荷大着胆子伸手拍拍她的脸,云韶迷蒙睁开来,又听她道,“快沐浴吧,沐完了还要梳发、上妆、穿衣、食面,您这样慢吞吞的要折腾什么时候去,可不能误了吉时!”
云韶一个激灵,这才坐起来由青荷伺候。
沐浴完毕,穿着白净的亵衣坐到梳妆台前,她的睡意已祛了不少,但见堆积如山的台子上,各类花钿、眉笔、脂粉不计其数,连象牙玉梳都摆了好几把。她心里一阵发憷,刚想逃便被一双大手摁下去。
“大哥?”她吃了一惊,连忙捂住衣裳,该死,她现在还穿着亵衣呢!
“我来看看你。”云深淡淡道,丝毫没在意她的别扭。
几个丫鬟婆子你看我我看你,没哪个敢请这位世子爷出去,最后一个婆子鼓起勇气拿着象牙玉梳道“大小姐,依着规矩该由老太君替您梳发,不过……这个,现在老太君不在,就由老奴代劳?”
云韶轻咬嘴唇。
出嫁女要由家中长辈绾发,给予吉利与福气,可看今日,不止老太君,连王氏这些家中长辈都没来,这样的态度,她还能指望什么?
“你梳吧。”云韶道。反正她娘亲早就过世,这平南侯府的长辈,不要也罢。
谁知一只手及时接过象牙玉梳,“我来。”
“大哥?”云韶看见镜子里的男人一时想要回头,却被他按住道。
“别动。”
云深接过象牙玉梳,插入发隙,乌云堆雪般的青丝柔顺异常。他沉默地抿着嘴,目光随着手上的象牙梳一捋到尾,旁边婆子连忙高唱“一梳梳到老,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出路逢贵,五梳翁娌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八仙来贺,九梳九子连环,十梳夫妻白头!”
最后一梳毕了,云韶望着铜镜里兄长冷峻的脸,心头一酸直想哭。
大哥分明是故意来这里的,她知道自己没有家中长辈梳发,所以亲自过来,不惜放下男儿身份,拿那双战场杀敌的手来拿玉梳。一想从今往后再也不能经常见到他,云韶心里难过得要命,转身抱住他。
云深身子一僵,看着小丫头紧紧搂在腰上,握紧的拳头几次松了又紧。
青荷道“世子,小姐,时辰不早了……”
云深点头,拍拍她道“丫头,松手。”
云韶瓮声瓮气应了,松开手。
云深蹲下身,看见她脸上泪痕无奈道“多大人了,还哭。”伸手抹掉她眼泪,“你啊,待会儿上了妆不能哭了,知道吗?”
冷酷无情的世子爷唯独在这个妹子面前才有这般和缓口气,几个丫鬟婆子伫立不语,也没哪个有胆子敢说什么出嫁哭了不吉利的话。
云韶擦干眼泪,道“青荷,上妆。”
青荷应是,招来三个丫鬟,几人几双手围着她,在那